籽🐾

据小丁描述，齐老板像是恋爱了。

顾中听闻后，十分不给面子地淡淡应声“哦”。

说实话他确实想多讲两句，面前女孩子的眼神充满期待——可又因为这个，他又不愿多说什么了，沉沉憋住一口气，硬是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来。

被采访询问到的齐越也一样没多大反应，据他说是：“我这么大人了，又不是青少年禁早恋，不能喜欢别人的？”

顾中不假思索，“不能。别人的人是别人的，喜欢她，没结果。”

小丁默默地离开现场。

不知是否被这句听着绕口令却强有说服力的辩驳唬住了，齐越愣半秒才反应过来道：“哎哟，中中小朋友，能耐见长啊。”

在“小朋友”顾中中愈发锐利的视线下，齐越抹除揉揉顾中脑袋的想法，收到指令的手也悬在半空，最终只是下移拍拍他的肩，不久，齐老板回到厨房岗位忙碌去了。

 

 

秋天明明抓住夏季的灼热尾巴，却硬生生要往火炉里塞一大块冰，让温度忽高忽低地活动。两天前身上还挂着短袖的、无袖的衬衫，今天就要多加一件外套，翻了倍的保暖，顾中在三个月前带来的电扇也被移至了角落。

而齐越，厚着脸皮握住顾中的手，由夏入秋，从“感受凉爽”到“我冷需要暖暖”。顾中对此很是鄙视，自己并非冬暖夏凉的体质，某人就是为了传播手上的油烟味儿找借口、找理由。

在答应齐越“同住一间茅草屋”的邀请后，顾中便更能感受这种人类死皮赖脸的极限。要不是看在齐越已然中老年的份上，顾中挥起的拳头早落下去了。

以及从前在炮楼经常见着的“熟客”——牛小排，最近又开始在他俩的饭桌上“泛滥”了。齐越美名其曰“帮忙试吃店里即将推出的新品”。顾中揶揄他借口越老越多，齐越也只是笑笑。

齐越自己进的东西，自己吃就好了，还硬拉上他一起；明明是以面为主打的馆子，现在又说要开始准备新菜式牛小排了。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齐越没弄好，买多了牛小排吃不完。顾中怀疑牛小排数量增加的原因，并不是想象中这么简单又离谱。

再去看齐越的笑容便多了一分讨好意味，让顾中总有预感坏事乘着高速列车不久就能到站了。吃牛小排已经吃到胃酸油腻了，那么这坏事的可恶必将更上一层。

 

 

中饭时刻，一块还在铁板上呲呲作响的牛小排被端上了桌。与先前的不同，牛小排从两盘变成了一盘，恐怕某位中老年自己也吃腻了，只好仅仅祸害顾中。

顾中哀怨的瞥了一眼，“我不吃……”

“你不是挺喜欢吃的？”

“我靠，我哪体现出我喜欢它了？”

“哦，我知道，你最喜欢我，牛小排是排第二的……”齐越夹了一个西蓝花放在顾中盘子里，顺势用筷子敲了敲盘边，“快吃，多吃些长个。”

“哪个我都不喜欢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.…..”

齐越皱眉不是好事，顾中立马住了嘴，埋头和牛小排先生决一死战。

 

 

秋分那天晚上，顾中捧着个苹果边啃边窝在“2”三楼的小房间里看电视。

晚餐他直接“叛逆”地不吃下桌了，只给齐越留了一个背影——谁知道这牛小排还没吃完。

想到这里顾中又“哼哼”两下，狠狠咬下最后一点苹果果肉，把剩下的果核往门口垃/圾桶丢。

“哎，讨厌我也别把我当垃/圾桶啊串儿。”

看那弧度，一般是投不中……了。投中了！！

果核好巧不巧正砸在齐越膝盖。看他微微屈膝正是准备假装倒下的样子，为防他作妖碰瓷，并担心他腿还没好完全，消了气的顾中连忙伸手去扶。

“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，憋着不好。”

齐越半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顾中那个方向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先说好，不要问我是不是恋爱了这种……的问题。”

“你干嘛买那么多牛小排。”

“不是你喜欢吃吗？”齐越坐了起来，神情里有顾中意料之外的诧异。

顾中干笑，“我不喜欢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

电视节目里的声效突然大大地响了一阵。似乎是零点了。

齐越下床坐着，贴在顾中旁边。

“那你那晚说喜欢我的话也是假的咯？”

“……啊？！”

齐越像是被伤得很重，摇摇头叹气道：“唉，说好的酒后吐真言都是骗人的……”

“那、那句是真话，有关牛小排的我可记不得了。”

顾中难得的讲话卡壳，说话时面部的温度飙升，脸蛋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。他还很没自觉的眨巴两下眼睛装无辜，惹得齐越心底养的那只猫挠痒痒。

行，他家小朋友会撩，他这个年长者更不能服输。齐越故意凑近顾中耳旁吹气，低声询问：“哪句话，嗯？”

顾中觉得热度不仅在脸上增加了，被齐越“照顾”的右耳也出现了发烫现象。

“就、就那句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……喜欢你的那……唔！你干嘛啊……”

齐越给了他一个贴面吻。

“我也是，中秋快乐。”

顾中红着脸莫名其妙了好一阵。

 

 

说起来，齐越说喝酒的那个晚上，两个人其实都没醉，只是被酒精烧没了点理智。

一杯葡萄酒下肚，顾中鬼使神差地偷亲了闭眼缓神的齐越一下，却不想对方睁一眼闭一眼的轻轻笑了，像是很欢迎他的侵袭。

就在这时齐越突然发问：“顾中，我和牛小排，你更喜欢哪个？”

顾中心里一惊，齐越很少这么正经叫他，喊本名都喜欢多带个“中”字。他本就因心虚加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停止了一会儿，然后他听见自己缓缓开口说：“……牛小排。”

不是不想承认待在齐越身边随机而频繁出现的心悸，顾中只是有点害怕“先说喜欢的那个人容易输”的实现。猝不及防将糖罐打碎甜味满心，又在收拾残局时消散无余，味道却刻在了心上——这种感觉，在顾中认为，只有齐越给的了，但齐越得先开口才能让他安心。

齐越闻言脸色沉了沉，不知道哪里来的幼稚想法促使他行动，“我去打个电话。”订购大量牛小排，嗯。

刚开门抬脚走出去，就听到顾中以不大不小、恰好让门外人听见的声音说了句“我喜欢你”。齐越的脚步顿了顿，内心大声念白道：断了你对牛小排念想的这条路，我必须走的义无反顾，只是为了…为什么，就是为了你多喜欢我一些。

齐越迎着冷风心情愉悦地掏出手机拨号。

我也喜欢你啊。

 

“……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。”

 

是啊，来日方长，感情的事就慢慢培养好了。